甘 南 草 原 (组诗)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14 19:17 阅读:
《草原上的月亮》

他们都说,这尘世的少女越来越少
他们都把贪婪的目光投向你
我仅仅是在一次旅途的行程中说出
你使远方的客人更加孤独

他们都骑着车很快消失在城市的拐角处
他们都不愿意在清净的时候停下脚步
我仅仅是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
无意间说出对你的爱慕

这是在玛曲,青藏深处的一个小城
我多次想离开,从开始到现在
离开自己,还有那些绵绵不尽的痛苦
今夜,我又独自坐在衰草连天的院子里

在草原上看见你
我将熄灭所有苦难的火焰
也将熄灭远方的呼唤和思念
我想在我即将离开之前

有你朗照的夜晚,是在那年碧水荡漾的河边
清凉。平稳。处处温馨
由此,我在今夜轻轻微笑
或者我年久失修的心绪提示我,其实最惧怕悄悄走开

《掏 空》

是一只蚯蚓钻进血管
造成心灵巨大的红色阴影
绞痛之后--
一堆被掏空的灰烬

我用空洞的思想追赶春雷
并让它将我压碎
让长发垂于地下
让躯体晾于冰凉夜空

这个时候
再让我想想去年的广场
假若紧紧挽住一个人的手臂不放
就不仅仅惊悚于今夜掏空的悲伤

《雪霏霏》

今夜的雪是巨大的幔帐
甘南草原被遮盖
时间与距离被遮盖
这让一个孩子很快想起他和雪的一段恋爱

他曾向天空喊过爱的高尚
祈求大地降生纯净的新娘
而这场雪一错再错
甚至落到梦境之外

此时,我站立在雪中
深情凝望一个人缓缓消失的背影
这场雪已过早洞穿我的隐痛

《一片叶子的重量》

从未有过类似的折磨和恐慌
黑夜的死亡将多么漫长
看不见前方的路
或在一团迷雾中
无法看清自己给予的怆伤

用内心的炽热抵制这场灾难
它却过早地侵入我的内心
用一杆长枪支起一片天空
用一杆短枪支起一片笑声
让所有美丽的忧伤一如落叶飘零

这是闭上双眼才有的浮现
而深秋到来
一片坠落的叶子该有多么沉重
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我坚持自己的方向
用歌唱的方式背着灌满铅水的爱情
于寂寞的黑夜驱赶时光

那些恨我的,爱我的事物留给我过深的烙印
越来越浓的是悲伤
越来越疼的是肩膀
隐藏在我身后的是一些采花的老手
他们将我推进刺芒锋利的花园
并让一朵把我刺伤
它的毒素流到我脸上
为此我不会把一生轻易荒废
还需要把一些疼痛刷新
让更多的疼痛来得更快
对于消失的和再生的疼痛
我的心态会和以前一样……

《草原(之七:雪或梦见妹妹)》

你和我一样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
就认识了雪。
雪是我们无法释怀的自信。
雪是我们永不言老的母亲。
这清贫的尘世,
先是寒冷的叮咛,
然后才是作人的幸运。
琴琴,我的记忆被封锁
我的爱无法抵达,
直到听见你迈开青春的笑声。
一段没有回忆的创伤啊!
我想你不会离开我
可我会再次遗弃你。
“近近的灵魂的距离
远远的现实的海”。

找不到你的照片
我想起你八岁那年的春天
你和菜篮被生活推下山坡
绷带夺去你胳膊的自由。
你在幸福中呼唤我的名字,
我在思念里遍体流血。
——雪又来了。
琴琴,你准备好过冬的绵衣了吗?
肆虐的风在草原上扫荡的时候
谁在遥远的梦中看见了你懂事的脸蛋!
我和你一样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
听见了春天的脚步声。

迎着春光,
你奔跑在玛曲草原上
而我躲在角落里
思索爱与被爱的痛苦与缠绵。

《草原(之九)》
——兼寄YF

是张密不可透的网,漫天而来的白色
幽灵。散布巨大的温厚和死亡
——雪。今夜将搜刮我的回忆与忧伤。

载满苦难的草原,平铺于广漠荒野
我的尸体和谁一同被载运?
超越与束缚,存在与抗争,还是死亡之外的衍生?
我站在草原上开始呼唤黑夜的来临,
而雪的意外到来,射杀现实的头颅。
跳进视线或逃出视线的是寂寞的草原。
无益于思绪安静的草原,
圣大的母亲,不容置疑的痛苦之羊水容器。
流动与静止的阳光,悲悯与求生的羊群,
我目击草原时记录的瞬间念想。
月光泼下来——

覆盖着的又将是谁的骸骨?
一万年与亿万年的惊人喟叹:开始与结束,这死亡的回归。
我将牵着谁的手,和谁一起把回归歌唱?
遥远的路途和脚下的大地
缠绵与痛苦的轮回。

6月25日,草原上百草丰茂。
我抱住一截发白的阳光,默默支撑一生一世的梦想。
一些憔悴的马蹄在我默想之时将我踏伤,
这应该是去年的甘南草原,是灵魂难以找到出口的恐慌。

今夜,我听见一朵马莲在雪中欢歌,
我会以相反的方式迎接,
并把疼痛定格为一种新的尝试或开端。
这点回忆很快过去。今年的流水依旧清澈。
“我终将眷顾的,是那些命运被捉弄的
对象,而将谴责的,是置于死地的仓促和武断。”
我不会把它理解为一种纯粹的消亡
也不急于抵达某种欲望的目的。

四周是一片嘶哑的风,比你想象更大的风,
使草原的黄昏慢慢走进死亡。
当死亡再次在生命里复生,
那些飞舞在草原上的雪片,
是我生命里曾经的伤痛和笑容。

一朵马莲的开放会招来众多无事的蜂蝶
一朵马莲的凋谢只能换回一个人的眼泪。
一只蚂蚁向草原的索取,是一只虫子被食空的命运。
一个人的行走是苍老的途径,
而我不能拒绝自己的脚步。
“这美丽的世界,万象沉入的
血其实是仰首之下一片跌仆的举念。”
我的沉入和思索会陷入安静的泥土。
无端高举自己的尸首,埋进深深的草原,
是谁路过此地将他重重地提起?
这个时候,我会对死去的尸首告白:我的出生
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绝望。

《一个人在黑夜里》

昏黄的灯光扑下来
我被包裹在灯光下的思想
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一样空白
仿佛已不知道了疼痛
但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毁灭
或是躲闪

一些杂质在空气中来回飘荡
它刺痛我过多的忧伤
并逼迫我理解——
一切诞生的东西都有死亡的一天
此刻,我面临思想失火的灾难
张开口却喊不出更好的欺骗和慰藉

每天清晨出门
寻找与灵魂有关的快感
我能够在麻木中一度站直身躯
而往往于黑夜深处看不清自己的状态

《早晨。草原上的霜》

让自己变成一片草原
让思想和身躯渐渐肥胖
或者,仅仅在阳光未照之前带给早晨洁白和冰凉

每天都这样想——当我漫步草原
十月,玛曲草原上的霜让我想起
做一棵小草的意义

更多的时候
我也想让我的房间四周长满小草
处处为它们鞠躬

2004.11.12改定于玛曲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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