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故乡,一些朴素的名字擦亮内心(组诗)

作者:杜平 来源: 阿坝日报 时间: 2021-12-05 08:52 阅读:

  故乡

  芝溪河用清澈重新写下的一个名字

  熄灭多年的

  一盏渔火,记忆里一些小小的忧伤,突然醒来

  照亮的,仍旧是

  一条叫做芝溪的河流,早已经

  流过苦涩的岁月,正以一种舒缓的姿势,在故乡

  演绎人间极致的,清澈

  一滴河水,月亮之上流淌的幸福,远比一个人

  内心美好的祈祷,真实、干净

  更加令人敬畏

  在故乡。掀开一条河流

  平静的封页,两岸的青山,富庶的楼房……

  是芝溪河,豪迈的诗行

  每一粒文字,都闪烁着河水的晶莹

  流淌出“绿水青山”的旋律,随意地

  吟上一句,就能够,在这块红色的土地之上

  挺立成为,新时代铿锵的誓言

  为我,一生的书写

  增添一些人间的骨头

  在故乡。誓词里的三角梅,恣意生长的

  一枝红,所描绘的芬芳、热情

  指向的,是心中的向往

  做一个早起的人,去芝溪河的清澈中

  打捞灿烂的星辰,拥抱人间的辉煌

  让安静的灵魂,拒绝尘世的浑浊,以及喧嚣

  我。再一次听见了,源自内心深处

  一些翠绿的鸟鸣,带着故乡方言厚重的音韵

  赋予尘世,天籁般飞扬的歌声

  村庄

  根植于体内的一块骨头

  去村庄,在一户人家沏上一碗茶

  独自,将一滴思乡的泪渗进去,给余生剩下的时光解渴

  放轻脚步,行走于一条乡村小道

  打捞起村庄众多的往事

  致敬记忆中,一棵历经沧桑的老槐树,安静于村庄

  时间中的一份安静

  悬浮于水中的片片茶叶,仿佛沉积多年的愧疚

  紧贴在一个人的味觉之上,缠绵。并且越喝越浓

  在村庄,一口水井喂养的乡音,每一句

  都饱含一种暗喻

  我,除了还能够,以一粒粮食的认知

  领会红苕、苞谷、谷子们,幼年时

  土生土长的表达

  之外,对于它们今天的含义

  以及这片土地上,滋生出来的

  “农家乐”、“乡村民宿”……

  几乎是一无所知

  这些经阳光喂养的

  新名字,在村庄独有的方言中,每呼叫一次

  就有,一枝芳香浓烈的花朵,绽开

  在村庄,小辫子的妹妹

  早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花衣裳

  她。庄稼的姿势,支撑起城市的办公楼,正在热情地

  为乡下的亲戚们

  办理进城务工的手续,忙碌之余,总免不了

  和他们,拉扯起

  村庄的家常,她和我一样,目光的深情,一直

  沐浴着久违的乡亲

  欣喜于,有人在村子里幸福活着

  伤痛于,有人在岁月中先行离去

  在村庄,我全部的收获

  是作为一个儿子的遗憾。多年的漂泊,甚至遗忘

  是我此生犯下的唯一过错

  却在一声“没得事”,所赋予的

  雨露般的慰藉中,一次次

  寻求到谅解,和最大可能的宽恕

  起身离去的时候

  村庄,注定是我体内的一块骨头

  所支撑起的,仍旧是

  一份纯朴,一种精神

  还有,田野上生长的希望

  村庄的向日葵

  空寂的田野上。一株村庄的秉性

  泥土喂养的挺拔

  所覆盖的凋零与荒芜,以及

  给予目光尘世中

  突然的惊喜,远远超出了

  那个叫做梵高的荷兰人,毕生疯狂,在画布上

  用鲜血,渲染的色彩

  这样的书写,虽是基于我

  瞬间的一种认知,却让我羞耻于这些文字

  如此的行径,无疑暴露出了

  我潜在的意识里,心存的高贵、和故土之间的隔离

  甚至某种欺骗。让我

  与一座真实的村庄和众多的乡亲

  背道而驰

  此刻,面对一株向日葵

  孤独的长势,我只能向这片土地忏悔

  向这个季节里

  丢失的庄稼们伏罪。

  我坦诚

  当我告别了农事之后,人生的字典里

  再也查找不到

  关于“收获”的真正含义

  那么,请让我

  凭借向日葵一生的指向,重新回归到

  一座村庄吧。趁着我还能够

  用一滴泪水理解一滴汗水

  还能够,读懂向日葵

  绽放的誓词,还能够想像出,一个金黄的秋天

  村庄里的母亲

  那个成天围着灶台

  忍饥挨饿,毁坏了胃的人

  那个用柔弱的脊背

  撑起一个家,惯着父亲脾气的人

  那个在儿女们面前保持欢笑

  背地里暗自流泪的人

  那个不忍心儿女离开

  含着泪把儿女送走的人

  那个一生与村庄为伴

  到头来却没有人陪伴的人

  那个呆在坟墓里

  拒绝接受报答的人

  她不知道

  一个和她当年一样

  年轻的女人,正被一双儿女缠绕着

  甜甜的,一声声地

  喊着妈妈,喊着她的幸福

  父亲种下的树

  风起的时候

  父亲的树上,一个春天

  正在渐渐地,破碎

  那是一棵老掉牙的树

  父亲去世之后,没有人

  知晓它的年龄。也不知道,那些恣意生长的树枝

  是否还萌生过

  给头顶上的天空

  清扫阴霾的,念头

  站立在这棵树

  繁茂的枝叶下面,熟读它的

  隐忍和挺拔,我一次次地

  询问自己:父亲当初种下这棵树时

  到底有没有,怀揣着

  某种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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