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及其他

一个情字，搅起了不尽的波澜，由此，人生的大戏就唱得没完没了，美妙，奇妙，微妙，奥妙，也不乏玄妙，简直是妙不可言，更不必说那爱的神奇了。

一

在绵绵的岁月里，在人类的往来中，经过心灵的沟通与爱的洗礼，或人的牵连与事的钩挂，一个又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家庭相继成立了。进入两人天地的同时，世界上既多了一对幸福的人，也失去了一对自由的人。夫妻关系的确立，道义和责任便纽结到了一起。家庭生活的序幕一旦拉开，便产生了四季声色。人也依依，情也依依，呢喃燕语的时候，那是十二分的温馨，是生机盎然的季节，是春的氛围；到了相互改造的火热夏季，火的眼，火的心，火辣辣的语言，碰撞出闪烁的火花；有声有色的碰撞过后，开始漫长的磨合，落叶零零，溪流缓缓，凉风习习，泉水叮咚，一片秋的清澈；“剪不断，理还乱”的时节，拥衾抱枕中的懊悔和慨叹，形单影只时的渴望和挂肚牵肠，都融合着冬天的希冀。然后，便自觉不自觉地再回到春天里去。在这夫妻世界里，爱有多深，恨有多深。看似亲密无间，却有隔膜千层，看似形同水火，却又相伴相依。一世荒唐言，谁解其中味?尤其是那要“臭死一窝，烂死一块”的豪言壮语，远比古乐府中“山无陵，天地合，海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来得形象和直接，只是味道中夹杂了几分苦涩。不知道是依恋，是依赖，还是依存，总之还是依依不舍。前天的事、昨天的事、明天的事、后天的事都与今天的话题相关。谈起过去，那是“沿河水勾起老冰排”，说到未来，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说不完的话题、表不完的决心、做不完的事情、理不清的纠葛，没有结局的拉场戏越唱越深沉。蒙太奇镜头、浪漫主义手法、现实主义基调结就一部生活力作──情天恨海。这里是废话和傻话的发表园地，是理想和幻想的遨游空间，是质朴和浮华的实验田，是懦弱和勇武的表演场，这里的一切都带着不同韵味的不宁静。

情天恨海，有人一次、两次乃至多次地走进去，不怕千难万险，不惜沥胆披肝，堪谓“偏向虎山行”的壮举，能够不走进去或走出来不再走进去的，该是万里挑一也很难。从“若为自由故”来讲，人们何须如此? 何必如此?何苦如此?然而事实如此，的确如此！ 一辈子相濡以沫的夫妻是有的，一辈子互不关心的夫妻是有的，一辈子和平共处的夫妻是有的，一辈子战斗不息的夫妻也是有的。不论是哪一种，不论是为了情还是为了事，为了道义还是为了责任，只要是做一辈子夫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都是需要顽强恒定的耐力的，也是要付出一生代价的！可以肯定地说，这就是“爱”在其中。

二

爱是维系家庭的条件，但不是唯一的和绝对的条件。爱是机遇和缘分的产物，在情的范畴，而家庭不完全是爱的产物，它在事的范畴。西施女遣吴，文成公主入藏，王昭君和番，蔡文姬北嫁，原本纯属事不属情，至于后来有无情份，实在难得说清。抛开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不论，在当今社会里，“搞对象”大多也是先谈条件后谈情，成了家庭的也不乏事的搭挡关系。

随着社会的演化，家庭解体的现象早已不足为奇了。家庭解体的原因是多种的，形式是多样的。不知什么时候“第三者”一词与婚姻家庭扯上了密切的关系。其实“第三者”本没什么真正的威胁力，只因为前二者的同心结有了松动，或放开了同心带的一端，“第三者”才捡起来拉上一把，抖动几下，于是震撼了前二者的心。家庭变奏曲不都是与“第三者”合奏的，即使纯属“第三者”的参与而出了事，究其根本，还是前二者失去了维系夫妻关系的信心和能力，没有把握好行为尺度。客观地讲，每一个生活中人，心中都有一片充满生机的“自留地”，那里生长温馨，生长慰藉，生长幻想，是片神游的乐园，那里存在着爱的潜能。爱是无所不在的，也是无穷无尽的。古往今来，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有过轰轰烈烈的爱，不论是中心城市，还是僻远山村，不论是上流社会，还是底层百姓，人人都曾在爱的世界里徜徉，只不过是爱的对象、爱的方式、爱的品位不同而已。前人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不过是理想的说法和良好的祝愿。纵观古今，有情人未必都成了眷属，成了眷属的也未必都是有情人，即使成了眷属的有情人，在这大千世界里，情随事迁或移情别恋的也大有人在，因而家庭内外便有了诸多种不同的情怀。一层篱笆遮不住天来春色。牵牛花爬上高高的院墙，迎风摇曳，攀附缠绕，虽然轻柔得很，长久的力并不单薄；放出窗外的风筝，悠乎飘扬，等待企盼，每拉动一把，都多几重心思，生几分遐想。金屋虽密，藏不住阿娇的幽怨，银河虽宽，隔不断牛女的相思，陆游惦着唐琬，在“玉断香消四十年”后，“犹吊遗踪一泫然”。

尽管如此，只要我们悉心观察，中国的多数普通老百姓还是很“传统”的，既然组成了一个家庭，主旨还是致力于磨合。他们即使有心乘良宵一访旧情新爱，终因不忘篱笆是限，徘徊驻足，绝不象某些“星级人物”和“大腕”“大款”或个别“显宦”想得那么开，做得那么深，走得那么远。按理说，有正当的理由和必要，离婚本无可厚非，但人们并不习惯。既然无情，本该了断，但往往因事的纠葛不能撒手；既然处事不谐，就该分手，但往往因情的牵挂不能脱离。终究是“远亲不如近邻”，家庭始终是法定的能够大胆放心憩息的港湾，哪怕是同床异梦，毕竟相依相伴打发着如流岁月，一任留下如烟往事作谈资。真可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三

情是物中的底蕴，也是物外的招牌。对别人的情不容易琢磨得透，对自己的情也不一定说得明白。

一个家庭不可能总是在爱的漩涡和事的樊篱里迷陷。世事的冲击和吸引，使从社会走进家庭的人们时常把头探向社会。漂在大社会里的小家庭不断地随着社会的影响而运动，于是一个个家庭产生了不同的运动形式。形式多样的家庭，有说不清看不透的扑朔迷离。随着运动的深入，夫妻间渐渐拉开了有形的或无形的距离，从中游离出来的那一分子，不断地到社会广阔天地里占领空间，滚雪球似地构成大大小小的感情团子。有老乡团、战友团、同学团，老年团、中年团、青年团，也有同行或社交事务中构成的望年团，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各种感情团虽然有利益相关，但表现形式是以沟通联络感情为主的。感情投合与哥们义气在本质上虽然是有别的，但也有许多共同点。从积极的方面看，感情能创造奇迹。由于感情共鸣而并肩奋斗、共渡难关、创造出优异业绩的事例很多，看出“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感情合力作用非同一般。从这种现象和意义上说，感情是巨大的生产力。然而感情团子一大，纽结了各路朋友，感情笃深起来，行动果断起来，胆子大起来，甚至“父母不过妻子不传”的秘密以及不可违背的原则都失去了约束力，公事私办、私事公办的现象由此屡见不鲜了。由于感情团子的作用，使得乱套现象日见增多，能人不如熟人，心好不如嘴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等等不正常现象一股脑儿冒出来。见了人叫声“同志”显得很落伍，感召力也很脆弱，一声“弟兄们”大有超过“同志们”的势头。

感情的力量推动着事物发展，事物发展铺垫着感情道路。孔子的仁恕思想，墨子的博爱理论，远不如当今人们对“感情”作用认识得深刻和普遍。人们为了“感情”很肯于投入，投入的不仅仅是时间、精力、钱物，还有此外更多的东西，的确热闹极了。

面对纷纭复杂的“感情”现象，人们需要的是清醒。把感情视为尤物，参加感情大战，或认为人心叵测，把感情交往视为畏途，都是不妥的。没有感情连锁的地方是没有生机的，感情毕竟是灵长类赖以发展的动力源泉。总还是要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披着感情面纱而行权钱色交易之实的团子终将分崩离析，不会有较高的存活率。能为人间的美好而付出真情，也一定能够得到真情的回报，那是“千里共婵娟”的感受。

四

当情与爱的烈火遍地燃烧的时候，有人烧得发热，有人烧得发冷。发冷的是烧伤的一族，发热的是正临火海的大军。在各种情与爱的反应堆前，有人敢试敢闯，有人徘徊观望。敢试敢闯者会大谈爱的盲然，情的无谓，家的烦累，人的卑微；徘徊观望者会感到爱的艰难，情的困惑，家的复杂，人的神秘。

从理性上说，来到世间的人，不论是孩提之小，还是耄耋之老，只要是一个心态正常的人，都在缠绕着感情或被感情所缠绕。步入人生旅途，人人心中都积下了无数情结。人无论是爱还是被爱，只要心中有爱，就会有所依恋，有所寄托，有所追求，有所向往，有所前进。所谓“铁石心肠的人”，我相信是不存在的，其人不过是由于种种原因关闭了感情的大门，使真诚、善良、美好的情怀受到残酷的封锁，心灵之门一旦被撞开，真情就会汩汩滔滔地流将出来。

善于调谐控制自我感情的人是理智的人，善于用健康纯正的感情去与人交游、与人共事的人是明智的人，被情缠得晕头转向的人是傻人，被情撞得焦头烂额的人是笨人。要想理智明智，不傻不笨，必须远仿圣哲，近效贤达，探求感情的真谛，拨正感情的风帆。既然为人一世，就该正正堂堂，陶冶纯正感情，焕发创造力量，让感情象一道河流，能够润泽大地，让爱情象一股清泉，流注方向专一。流淌着的和未曾流淌的感情，都应该清澈见底，不因时光而变色，不因环境而污浊，不因冷而冻结，不因热而干涸。要知道，“无情未必真豪杰”，需要留份真情在人间。